二十 箭在弦上

雪绒花

　　军区直属的对地导弹旅根据演习计划，给红蓝两军各配备了一个地导营，在整个演习中，除了演练快速转移阵地的打走藏能力以外，还没有正式进行过实弹射击。随着演习临近尾声，各种大型重装备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陆续进入维护保养阶段，就等着导演部一声命令收兵回营了。
　　地导营一营长李贺军午休起床以后，就带着副营长几个干部在各连阵地间来回奔走，督促各连队做好兵器的检查工作，看着每辆导弹车都被战士们保养的一尘不染光亮如新，李贺军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报告营长，212师指挥部命令。”一个通信员气喘嘘嘘的跑到李贺军面前，把一份已经打印出来的命令递了过来。
　　李贺军抬起身子，拍拍手上的灰接过命令扫了一眼，感觉有点莫明其妙，命令很简短，大意是经各部侦察汇报，特战分队已经集结于红军前指原所在地，令一营做好战斗准备。
　　虽然地导营在演习中是配置给红军第一梯队212师使用的，不过在演习中基本是按导演部安排科目进行机动转移，还没有收到过哪一个下级指挥所的直接命令。
　　李贺军不敢怠慢，叫过几个营干部向指挥排走去，同时命令一连停止保养，立刻转入一等战斗准备。

　　指挥排的大帐篷里乱哄哄的，有线班无线班标图班除了几个值班人员外，都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见营长突然闯进来，马上安静了下来。无线班班长忙站起来问：“营长，有情况？”
　　李贺军把手里的命令递给无线班班长：“立刻向导演部进行情况通报。”
　　与此同时，一连也向营指报告“报告营指挥所，一连战斗准备完毕；人员齐备、兵器良好，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请求输入目标参数。”
　　地导营装备的是我军近程东风11甲型导弹，最远射程600公里左右，命中精度小于40米，装备有差分式GPS和北斗双星定位系统，从行驶状态到发射再转移，全过程不超过五分钟，而在阵地状态进入发射只需要三分钟。
　　在一连的导弹发射阵地上，三辆导弹车上的导弹已经从发射舱中抬起，高高的弹体直指蓝天，只等指挥部传来目标数据一声令下即可发射。
　　李贺军身为手握利器的一营之长，身知自己肩上担子的重要，导弹这个东西可不是子弹，说打出去一发就打出一发，万一搞错了，上百万元的经济损失是小，如果扔到有人区域，那后果可是不堪想象的。
　  “告诉一连等待命令！”
　“一连明白！”
　　指挥所里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导演部的答复，无线班班长亲自操机，不停的与导演部进行着呼叫联系。
　  “报告，212师师指呼叫！”2号机的操作员扭过头来向李贺军报告。
　  “接过来。”李贺军快步走到2号机位，接过话筒：“我是一营营长李贺军。”
　“我是212师师长牛山，命令你们接到没有？
　“报告牛师长，命令已经接到，我部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好，我们现在把座标参数传送给你，你们做好随时发射的准备。”
　  “报告牛师长，根据演习规则，导弹发射必须有3J指挥所同时下达的命令，我们正在向导演部汇报请示。”
　“李营长，你要知道战场上千变万化，战机转瞬即逝，如果因为你的迟疑延误而失掉了打击摧毁重要目标的机会，你要承担军法责任。”
　“可是，牛师长……”
　  “可是什么可是，你马上给我做好发射准备，打出了问题我承担。如果因为贻误战机放跑了敌人，你要给我负责一切后果！”
　＂是！”听着那头扔掉话筒，李贺军抓着话筒左右为难，眼睛盯着无线班班长问：“联系上了没有？”
　  “还没有。前指早就无线静默了，导演部还没有呼叫上。”
　　副营长拿着传过来的座标参数，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李贺军，李贺军点了下头，副营长让把数据传给一连，不一会一连报告：“指挥部，一连导弹准备完毕。”
　　副营长看着李贺军：“营长，真打？”
　  “不打你说怎么办？”李贺军的眼睛仍在紧张的盯着无线电班长，他是多么希望能够尽快联系上导演部获得准确的情报：“阵前抗命的后果你我都明白。”
　　李贺军咬咬牙，把心一横：“三点发，导弹三发，准备发射！”
　  “一连明白，准备发射！”

　　三台载着导弹的发射架依照顺序飞快地朝着制导雷达天线所指示的方向进行着角度微调，只等操作员按下电钮就将脱缰而出。
　　则里拉扔掉话筒，把身子重重的扔在行军床上，尚武看他繃着个脸，过来问：“又怎么了？是不是人家不听你的指挥呀？”
　  “他敢。”则里拉愤愤道：“我现在是师长，他是营长，我以师部的名义命令他，敢不服众命令我毙了他。”
　　尚武笑道：“你可拉倒吧。人家要知道你是水货，把你毙了倒是有可能。”
　　则里拉想了想，问尚武：“老尚呀，你说他们要是真扔了一颗导弹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呀。”
　“什么后果？赔钱呗。”
　  “赔钱？”则里拉看着尚武：“谁赔？你赔我赔还是他们赔？”
　　尚武赶紧道：“你可别啥都拉着我，我可没让你吃饱了撑的扔导弹玩，赔我也赔不起，那玩意听说挺贵的。”
　“你还象个阶级弟兄吗。”则里拉踢了尚武一脚：“还没咋地呢你就想先把自己摘出去，这仗可是咱们一起打的，我是分队长，你也是分队长，一根绳上的蚂蚱，到时候谁也甭想跑。”
　  “你缺不缺德呀，自己一肚子脓水也就算了，还非得回回找几个垫背的。我可先告诉你，这事太大，不是我不够兄弟，我真跟你背不起。”
　“不就几个钱儿嘛。”则里拉掏出烟来点上一根，望着帐篷顶想入非非：“老子要是有钱，就一天往东海里扔一个，吓不死小日本也能炸几个王八吃吃。”
　“你有钱，我可没有。”尚武望着帐篷外的一片秋色：“又到收秋的时候了，家里今年那点地的收成也不知道咋样了。”
　　则里拉一转身：“你家还有地？”
　  “当然有，好几十亩呢。”
　“太好了。”则里拉一脸兴奋的说：“等咱以后转业了，就到你家开个大农场，种上二亩黄瓜天天沾酱吃。”
　“切，我还以为多大追求呢。”尚武道：“挺大农场就种二亩黄瓜啊。你还是先研究你怎么赔人家钱吧，先甭惦记我家地了。”
　  “我也就一说说，真要种地我也不是那块料。”则里拉从脖子上搓掉一块泥球说：“才出来两天就这么脏了。你知道不？其实我最大的梦想是开一个大澡堂子，天天喝茶泡澡。”
　　尚武躲过则里拉弹过来的一块泥球：“你又不是北京人，哪来的这爱好。”
　“没听过那句话么？”则里拉又搓出来一团瞄了瞄，叭的一下弹出窗外：“人家那叫上午皮包水，晚上水包皮。”
　  “我可不喜欢喝茶水，这时候有听冰凉的啤酒该有多好呀。”尚武光注意则里拉的子弹了。
　　则里拉哈哈笑着说：“我说的是上午，上午下午的上午，不是你尚武。”

　　两个人正在无聊的打趣，肖俊急匆匆走进来道：“报告，发现三架敌机，正向我处飞来。”
　　则里拉一个懒驴打滚跳起来跑出帐篷，顺着肖俊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三个黑点正向着营地快速的飞过来。
　  “快，火力组战斗准备，其他人员就地隐蔽。”则里拉一边下达命令，一边和尚武快速的跑到营地边上的草地里隐蔽起来。
　　尚武拿着瞄准镜一边观察一边说：“不会是我们已经暴露了吧？这怎么一下就来了三架。”
　　则里拉在心里盘算了半天：“管他呢，先打下来再说。”
　  “报告，一号火力组准备完毕！”
  　“报告，二号火力组准备完毕！”
　  “报告，三号火力组准备完毕！”
　  “各组注意，截获目标，听我命令，准备发射！”
　  “明白！”

　　三架飞机成品字型向着营地飞来，飞在中间的直升机机舱里响起一片嘀嘀声，驾驶面板上方的一盏小红灯不断闪烁。
　　机长向坐在舱里的李副司令报告道：“总导演，我们已经被地面雷达捕获瞄准。”
　　李副司令转头看向一剑：“好啊，那我们就一起等着被他们打下来。”
　　一剑苦笑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上空荡荡的营地，静静的等待着不知会从哪块地面突然冒出的一团火光。